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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他正出神到一半,南钺突然唤道“景白。”

“啊嗯。”江景白抬头看他。

“过来。”南钺坐着没动,向他伸出一只手。

江景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慢慢起身,走上前去。

等握上那双伸来的大手,江景白才注意到,南钺的手好凉,不止是指尖,连掌心一片都是冷的。

“你着凉了吗”江景白目露担忧,下意识把南钺的手握得更紧,“外面有这么冷吗要不要煮点姜茶”

“外面冷不冷我没注意,”南钺一脸寒峻,嘴里却说着和神情截然不符的话,“刚刚心里倒是挺冷的。”

冷得他还有点后怕,不亚于江景白对疼的恐惧。

江景白茫然地眨了下眼睛,被南钺反握才猛然反应,小心跳得不到片刻喘息。

“对不起。”江景白轻声道。

他想坐到南钺旁边,南钺却扶住他的腰,不让他错开。

失衡之下,江景白不得不曲起一条腿压着沙发,整个人居高临下地弯腰和南越对视。

他原本脸上就红透透的,被这姿势搞得更不好意思了。

“晚安吻,”南钺昂头看他,“你该睡觉了。”

江景白这才注意时间,南钺回家时已经过了十点,现在恐怕更晚。

他以为南钺会像以前那样过来亲他,可等了半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却纹丝不动。

“亲我。”南钺提醒他。

江景白指尖颤了颤,记起南钺说的主动。

可床上的主动,和晚安吻有什么关系

南钺“平时接吻都害羞,别的事怎么放得开”

江景白一梗,在眼神交锋中败下阵来,他飞快低头,在南钺嘴唇贴碰了一下,像是被开水烫了似的想把手抽回去。

南钺却不肯“我没这么敷衍。”

“我没有敷衍。”江景白心虚辩解完,求饶地看着他。

南钺视若无睹,扣住他腰侧不撒手。

江景白没办法,只好再次俯身,又轻又缓地对着男人紧闭的嘴唇亲吻过去。

等再抬头,江景白的耳垂红得像要滴血。

南钺总算放过他,站起来往主卧一扬下巴“去睡吧。”

江景白以为他会跟自己回卧室,没想到南钺起身便要往反方向走。

“你不睡吗”江景白问。

南钺脱下外套,进了厨房“饿了,吃点东西。”

一晚上没吃饭,精神一紧一松,飞天遁地,可不得饿狠了。

江景白看男人面无表情地打开冰箱,原地摸摸鼻尖,小步小步蹭了过去,从橱柜里取出一筒挂面“煮点面吧,太晚了,别的不好消化。”

南钺依言应下,想催他出去,又见江景白摆了两个碗在岛台。

江景白对上他的视线,实话实说“我也饿了。”

两人目光相交,沉默片刻,双双意识到对方原来也没吃饭,不约而同抵肩笑开。

南钺嘴角的弧度依旧转瞬即逝,可江景白这会儿倒不觉得他疏冷了。

江景白摆好调料碗筷,站到南钺身后看他起锅烧水“南钺。”

“嗯。”

“你以后,还像刚才那样,多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江景白小声请求。

南钺刚添完水,闻言顿了下手。

“你不告诉我,我看不透你在想什么,总是猜错。”江景白垂着眼,“平时你就不爱和我说话,什么事都是一个表情,虽然每天一起生活,但是感觉你一直离我特别远。”

“今晚你说了很多,我其实挺开心的。”

“草率提离婚是我不对,我开始也想好好和你商量来着,可是我刚组织好语言,你直接掉头去了公司,轻描淡写让我等你回来,我以为结婚离婚对你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

“我”

“没去公司。”南钺听他小心翼翼说了一堆,心头肉都快被掀翻过去,索性直接说了实情,“只是出去冷静一下。”

至于为什么出去冷静,不需要额外解释,答案也不言而喻。

“工作是借口,骗你的。”南钺尴尬承认。

信息量有点猛,江景白花了两三秒才开始消化。

他咽住没出口的话,睁大眼睛看着身前山崩地裂都似乎面色不变的男人,有点不可置信。

南钺酝酿半天,用他一贯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更加让人不敢置信的话“不是不爱和你说话,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景白眨了眼睛,左边拖鞋的鞋尖轻轻碰了碰右边拖鞋的鞋边。

“很想和你多交流,总找不到话题。”南钺说完停下,间隔好久又接下去,“比如现在,我已经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了。”

他往锅里加入适量冷水,合起锅盖,半晌听不到小青年的回应。

南钺动了动嘴角,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身后却突然伸来一只纤瘦白皙的手,安静拧开煤气管道上的阀门,下压灶具开关,锅下顿时冒出蓝莹莹的火苗。

南钺“”

刚刚心里太紧张,竟然忘记把煤气打开。

他正要窘迫,后腰突然被对方轻轻抱了一下。

江景白抱完对他说“还可以在水里放一点盐,和一汤匙的菜油。”

这样可以防止面条糊烂黏连。

南钺从声调听出对方在不好意思,自己被搂过的腰侧也有点发热。

他点头。

放完油盐想到什么,补充“好的。”

顿上几秒又补“加了。”

补完再补“还要放什么”

等他补满三句话,锅盖的透明玻璃都被蒸汽笼出一层水雾。

“这样就可以了。”江景白抿住嘴,在南钺身后无声笑了笑。

窗外大雨倾盆,风雨抽溅,窗上一片迷潆。

面锅里的汤水却不紧不慢地翻涌着几串攒簇细密的气泡。

咕噜,咕噜。

声音幽微,又暖和又舒心。

圆细面条煮得快,从烧水到出锅不过五六分钟。

时间太晚,两人也是真的饿了,只简单拌了调料,没做什么其他花样。

吃完南钺去浴室匆匆冲澡,江景白收拾好锅碗岛台,又提起南钺随手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细心拉平肩袖,整齐挂到玄关处的衣柜。

主卧的窗帘还开着一半,江景白上前正要拉起,云层间乍然游出一道电光,顷刻便将雨幕映得白亮。

江景白被刺得眼花,刷地合严窗帘。

不出几秒,外面果不其然炸开一道响雷,隔着玻璃还像鞭子似的抽在耳边,特别符合夏季雷雨的声势浩荡。

光线明暗切转太快,江景白眼前一团一团地发黑。

“打雷了”南钺在浴室突然开口,声音隔门模糊传来。

“对。”江景白闭了闭眼,抬手轻揉眼皮缓解。

等再一睁眼,卫生间门已经被打开。

南钺套好睡衣,探身出来看了看他,又回到盥洗池的镜子前准备吹头发。

他头发还是湿的,发尖滴水,后面的领口很快被沁湿了一小片。

江景白在南钺回家前洗了澡,只是还没刷牙。

他索性走过去,抽下挂架上的干毛巾,一半搭在南钺颈后,一半拿在手里,先给南钺擦了擦发根,然后才取了杯具挤好牙膏。

外面轰隆轰隆又是两声。

江景白注意到南钺透过镜子往自己投来视线,联系对方刚才开门看来的那一眼,心里恍然,拐着弯儿地贴心安抚道“夏天就是雷雨比较频繁,听说好多人因为害怕打雷讨厌夏天。”

南钺听江景白冒出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一时间琢磨不出他的意思,只能含糊回应“嗯。”

“其实真正怕打雷的人少之又少,绝大多数的人根本不是害怕。”江景白继续往下说,“因为有些人听觉太过敏感,外界声音太大的时候,神经系统做出反射传向效应器,从而引起心跳脉搏的加快,本质上只是一种反射活动,和胆量没什么关系。”

南钺听他温声科普完,琢磨过来了,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我不怕打雷。”

换做以前,说完不怕也就罢了。

可南钺一想到才答应江景白要和他多多说话,又慢半拍地将心理活动表述出来“我是担心你怕。”

江景白看向镜子里的南钺,意识到误会了对方。

他嘴里含着牙刷,不便说话,弯眼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怕。

南钺看他眼底一片坦荡,估计是忘了前天晚上才看的小说。

他也不出言提醒他,平白勾起那几章的记忆。

江景白低头漱去嘴里的牙膏泡沫,耳后的头发跟着滑到嘴边。

南钺伸手帮他重撩回去,淡淡道“嗯,不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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