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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实际上京城的搜查, 比楚玥得到的明面消息还要更严厉多倍不止。

宁王晕厥, 第一次是在御驾之前, 脸色瞬间煞白,重重倒地, 皇帝亲眼所见, 尚且存有极大疑心。换上了西河王世子, 他就深信其被趁机营救无疑了。

这是一个挑衅,皇帝深觉威严扫地,惊怒交加之余, 又觉西河王能无声无息策划了这起事件, 其探哨必久潜京城,又多又深。

以雷霆万钧之势,既不计一切代价搜捕在逃的世子们,又严厉清扫诸藩在京的据点人手。

在这种无差别的地毯式清扫下, 对宁王一方影响也很大,好几个据点都折了进去。对方一记回马枪, 申元差点露了痕迹,幸傅缙及时赶到,故布疑阵,这才险险避过。

“后头的搜索至少还有几波,我们该如何是好”

樊岳面上掩不住的焦虑,像南城这样龙蛇混杂的地方,正是搜捕重中之重,申元继续留着风险太大。

转移是必须的, 可这要转移到何处

一幅京城平面图正铺展在案,傅缙一寸寸睃视,目光最后落在信义、永宁等东城八坊之上。

“信义坊昨天才搜过,短期内应不会再搜。”

另外,信义坊和南城不同,前者是繁华巨富之地,能在里头开铺置产的人家,基本都是有靠山的。房舍规整,人员没这么复杂,相对而言,它的搜查力度必然比南城轻些。

“可我们在信义坊无据点。”

这样一个地方,东主流动性相对小,并不是新设据点的最佳所在。

傅缙道:“我们未必就得去据点。”

现在的据点,危险性反而更大。

大户人家的宅子大,有的是一年半载都没人看一眼的屋舍。

众人深以为然,申元问:“承渊,我们该选哪一家”

信义坊很大的,大宅富户非常多,选准才出发,他们可不能在路上晃悠。

傅缙道:“需选闹中有静,规模大的老商户。”

他们能想到的,搜捕者未必就想不到,所以太空太大的宅邸可以舍弃。为什么选大商号呢流动人员大,偏偏它又有偏僻屋舍。

能在信义坊久驻的大商铺,无一背景不小,况且它们都足足经营了几十上百年的,皇帝都换几茬了,是据点的可能性其实非常低。

相较而言,它们的搜查力度必然是最轻的。

申元略略思索就明白过来了,“承渊所言极是。”

诸人精神一振,方向定了,那该选哪一个老商号呢

一一勾选出来,略略商议,傅缙等人又亲自去勘测过地形,最后圈定青石大街的信宜大柜坊。

傅缙看中的,就是这个几年都没人动过的小抱厦。

他策略是很对的,奈何事情就是这么凑巧,空置长达三年的议事厅因楚玥进驻而重新启用,她缅怀祖父,门一开,骤不及防,双方直接面对面。

微微上挑的一双美眸,倏地睁大,楚氏目瞪口呆,看一眼他,又看一眼申元。

傅缙素来知道,她是个聪慧的。

他神色绷紧,他投身宁王乃绝密,他从不欲楚氏知晓。不,应该是说,他从不欲任何一个己方阵营以外的人察觉半分。

可现在

不过不等傅缙给出反应,在骤眼一见的刹那,楚玥眉心一跳,立即抢先动作。

“无事”

楚玥抬手,挥退将要冲至小抱厦门前的赵扬等人,并用身体遮住屋内,没让屋内景象落入第三人之眼。

“你们退出去即可,告诉曹思,我有些事,前头他主持便可。”

按了按青木,给了一个噤言的眼色,她缓步入内,“夫君”

她微微带笑,看了申元等人一眼,“我们去那边屋里说说话”

楚玥很清楚,傅缙暗中进行的是一件什么样的事。

不管宁王日后如何,现当今在位,这就是一件谋逆的大事,直接和他本人的身家性命挂钩。

且这不是傅缙一个人的事,牵一发动全身,提前暴露志向的话,对宁王的打击也是空前巨大的,甚至有可能是毁灭性的,他蛰伏隐忍多年之功,必一朝尽付东流。

楚玥非常清楚,她不能回避,她必须马上和傅缙面对面说明白。

她带着傅缙去了斜对面的排房,让青木守门。青木同样看清屋内情形了,现在他必须处在申元一方的视线内。

门关上,屋内没燃烛,颇昏暗,日光从窗纱中滤进,傅缙一半身体笼罩在光线中,另一半身体没入昏暗。

他站得笔直。

楚玥回身,见他下颌绷得极紧,神色肃然,正一瞬不瞬盯着她。

“夫君,那是宁王世子吧”

此言一出,意料之中,眼前傅缙眉心一蹙,眸中锐光骤放。

瞬间如被鹰隼盯锁,楚玥早有心理准备,她放松身体放缓表情,尽量减少自己的威胁感。

缓步上前,她仰脸看他:“那日在马车上,世子是藏在短榻里对不对”

这事,三日前,她还以为自己得做好事不留名,藏在肚子里一辈子。

没想这么快就用上了。

傅缙一怔:“你”

他惊疑不定,她是如何知晓的

楚玥笑:“夫君小看了我。”

“那日行宫突然就有了刺客,陛下下旨搜捕,这本是常事。”

“可这些日子,搜捕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想来,陛下是决心必要将人搜出的。偶尔我难免会想,莫不是那刺客攻至御前,致使陛下如此震怒”

她微微拧眉:“这仿佛有些不对,御驾前,守卫森严,再有本事的刺客,怕也近不得前吧”

楚玥抬眼看傅缙,那双微翘的眼眸晶亮:“直到狼袭之事一出。”

傅缙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聪慧,他近日频繁潜出,她却早知道自己另有隐秘。只兹事体大,她又如何敢联想

楚玥轻轻一笑:“那日我榻上的锦垫缀了珍珠,来时我嫌它硌腿,掖起来压着。谁曾想,再登车时,它却撒了出来。”

“我注意到,夫君有意无意瞥过短榻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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