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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努力的三十天:

“那我要是说,我想见陛下呢?”戚一斐提出了一个,他觉得闻罪一定不会答应的提议。

闻罪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好,他当然是不想戚一斐见到天和帝的,他已经把天和帝折磨的不成样,很显然不会太适合给戚一斐知道。

戚一斐以为闻罪只是因为这一个提议,就生气了,赶忙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你看,我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只是在与你玩笑。如果我真提了让你为难的事,那还算什么朋友呢?趁人之危吗?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以后不要随便许诺给别人了。”

“你不是别人,我可以……”

戚一斐赶在闻罪冲动之前,抬手,用纤细的食指,比在了闻罪淡色微凉的唇瓣上:“别说,我真的不想你为难,因为我相信你也不会让我为难。”

闻罪往前倾了倾身子,贴着戚一斐带着果香的手指,睡前戚一斐才吃了一盘水果。这已经都不像是戚一斐在禁止闻罪说话,而是他闻罪故意啄吻着戚一斐的手了。闻罪的身体,只因为这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就微微有了些战栗。越是禁忌的,总是越引人想要去靠近。

闻罪俯身,看着仰躺着的戚一斐,只要他稍稍用力,他就可以做些什么了。

“我只想要你一个承诺。”戚一斐说出了他早就在等着闻罪的话,“但你不能问我为什么。”

闻罪亲吻着戚一斐的手,没有空开口,却眨了眨眼睛,发出了无论戚一斐说什么,这回他真的都会答应的信号。

“我想随时,”戚一斐吞咽了一下,才把话说完整,“可以挨着你。”

这提议听起来真的挺变态的。

“!!!”但闻罪却是心花怒放了。如果说,闻罪和戚一斐之前的相处,像是在心里种下了一粒种子,那么今时今日,这粒种子就是突然破土而出,开出了最美丽的花。闻罪又觉得,他心里简直在炸烟花,五颜六色,绚丽繁复。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戚一斐,提出这么可爱的要求呢?!

他当然可以随时挨着他!

只要他想。

这不是要求,而是福利。

不过,戚一斐也是真的很害羞啊,哪怕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却又不允许他追根究底。嗯,正合他意,他得回去收拾了天和帝,才能来正式和戚一斐表白心意。

他相信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戚一斐这个人,是真的很胆大,哪怕明知道未来身份暴露了,他和摄政王之间就会犹如天堑,他也还是不愿意放弃,想要为自己增长寿命而努力一波。

幸好,他的努力,成了。

回到皇宫的闻罪,心情前所未有的高涨,简直恨不能明晚快点来到。于是,按耐不住的他决定,嗯,天凉了,不再折磨一些可怜人了,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可怜人:???

这些可怜人,就是天和帝时期十二监的掌事太监们。如今的十二监,都是已经大换血后的十二监了,好比丁公公,就是以闻罪“心腹”的身份,顶替了之前司礼监的掌印太监。

那位过去堪称“九千岁”的掌印,如今正蓬头垢面的跪在大殿之外,等待着最终的命运审判。

闻罪心情很好的先去了无为殿,指挥宫人天和帝挪到了木质的轮椅上。他和天和帝之间的父子关系就是这样,心情不好了,来找天和帝的茬,发泄一些;心情好了,也来找天和帝茬,庆祝一下。总之,天和帝就只能自认倒霉。

天和帝:“……”

“我今天又去找二郎了,他可真可爱。”闻罪最近迷上了一个新活动,在折磨天和帝的时候,播报他和戚一斐的种种。

天和帝也很上道,每每都要被气的难以自抑,吉星怎么被这样玷污!

“我们真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啊,他看上去是那么喜欢我。”闻罪很会编故事,说的跟真的似的,“他一刻都离不开我。”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你说等你死之后,我封他当我的男后,怎么样?”

“这一定会成为历史书上,值得大书特书、浓墨重彩的一笔的。”

天和帝彻底要气疯了。

然后,真正的正菜时间就到了。

在穷奢极侈的宫殿外,朱红金瓦凋碧树,浩大的丹陛下,跪着整整八个瑟瑟发抖的太监。曾经他们也是雍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人物”,是有名的大启“八虎”,御前红人,后宫前庭,无不争相巴结。

如今他们却一个个抖如鸡子,被未知的恐惧所支配。

从大殿走出来的闻罪,连眼神都懒得给这些“九千岁”们一个。只是推着被架在椅子上、眼歪口斜的老皇帝,“亲切”的在对方耳边低语:“儿子幼时,常被这些该下拔舌地狱的东西恐吓,若不老实听话,敢找人告状,就要被抽筋剥皮,血染丹陛。”

老皇帝听到了闻罪在宫中的遭遇,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眼神里透出来的只有“他们当年怎么就没有折磨死你”的恶毒。

“他们以为这样孤就会怕了,但是他们不知道,孤从小就与常人有异,和其他稚童不同,孤根本不懂怕的。”闻罪勾唇凉笑,十分畅意,“孤只有满心的困惑,这丹陛到底需要多少血,才能够染的通红。父皇,您好奇吗?”

这一声好奇,真的好像带上了孩子的天真,残忍的天真。

老皇帝这回真怕了,但更多还是焦急,急出了一脑门子汗,仿佛眼前这些个去了势的奴才,比他的命还要重要。

“不管您好奇不好奇,今日就来陪儿子看看吧,”老皇帝越着急,闻罪自然就越开心,方诸老者有句话说对了,他们父子天生就是来克彼此的,知道对方过的不好,自己也就放心了。闻罪抬手,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就决定了下面八人的命运,“行刑!”

八把薄如蝉翼、削铁如泥的鬼头刀同时举起,在耀眼的眼光下,银光一闪,手起刀落,八个霍乱超纲的弄权刁奴的头,就这样齐声和身体分了家。

鲜血冲天而起,一滴也没有浪费的全都溅到了雕刻着各异九龙的丹陛之上。

天和帝一声尖叫,把头往后一仰,就过去了。

戚一斐听到天和帝病情又复发的时候,很是着急:“陛下怎么样了?”他还没有想办法见他一面,他……

“陛下没死,又被救回来了。”傅里说这话的时候,都不知道是庆幸多些,还是遗憾多些。各为其主,他当然是希望摄政王早日名正言顺的登基的。但从好友戚一斐的角度来讲,他还是希望戚一斐多少能够再见天和帝一面的。

不管天和帝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戚一斐,还是只想利用他的吉星身份,但有一点,谁也没有办法否认,天和帝对戚一斐是真的好。

而摄政王在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过去,那个风雨凄苦,不值半分怀念的过去。

彼时,闻罪还小,活得好似无父无母。

罗衾薄衫不耐寒凉,在某日本该醒来的清晨,闻罪的额头却滚烫如浆,眼皮沉重如铅,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在冷热交织间,他甚至觉得也许就这样死了会更好,宫里所有的人都说他是个罪人,他大概就真的是个罪人吧。

直至一个香香软软的怀抱紧紧的搂住了他,不断的在他的耳边道:“你不要吓我,你不要死啊,怎么还没有来人?!”

那人实在是呱噪的厉害,扰人清梦,很是讨厌,却也……

救了他的命。

闻罪猛地就从梦中惊醒了过来,他直直的坐起,觉得这梦真是荒谬的厉害。

在闻罪的一生中,有无数次的命悬一线,但其中有人想要救他,令他印象深刻的,却只有两次。

一次是幼年在冷宫,差点烧死自己。

一次便是跟随父皇外出狩猎,却被兄弟设计,落入了洞中,他本以为自己要死了,戚一斐却从天而降。虽然戚一斐并没能救他,反而是两人一起困住了。但只有戚一斐是因为发现他不见了,而来找了他,也是因为要救戚一斐这个吉星,他才顺便得了救。

今天,闻罪再一次梦到了小时候,那个救了发烧的他的不知名的恩人。

莫名的,恩人在梦里的声音,与戚一斐重叠了,仿佛戚一斐就是那人。但是,可能吗?怎么会这么巧?如果真的是,戚一斐又为什么不承认呢?

闻罪摇摇头,努力把这个联想甩了出去,只专注想着戚一斐。

他终于再一次回忆起了戚小斐的样子,他惊讶的看到了他脸上的泪痣,说有泪痣的人,前半生总会坎坷多艰,但后面却一定好起来。

他矫情的问戚一斐:“怎么才算是好起来呢?”

戚一斐懵懵懂懂,歪头,试着说了一句:“找到心悦之人,执手白老?”

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的,谁也不知道。反正,如今的闻罪,是当了真的,不是真的,也必须成为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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