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绿色应急灯的指引下, 路潇顺利地找到了另外两个孩子, 并将他们带回了实验室。
路潇让四名学生乖乖呆在实验室里, 然后独自回到走廊,拨通了宁兮的电话, 可惜通讯信号已因台风中断,电话内只有嘟嘟的忙音,她叹着气收起手机, 期望米染他们几个能尽快赶到。
明明耳边便是狂风暴雨之声,然而一层窗帘之隔的楼内,却连一丝风都没有,平和得不可思议, 如同两个世界。
此时, 楼梯处的光线突然发生细微的变幻,路潇警觉地望过去,便看见一团水裹挟着金鱼漂浮在空中。
这是怎样一幅奇妙的场景。
走廊两侧门扉紧闭, 衬得通道宽阔而黑暗,刚刚被狂风席卷过的地面上一片狼藉, 铺满了碎木、沙尘与破损的玻璃, 踢脚线上方,一排应急灯时明时暗地闪着绿光,是这漆黑走廊中唯一鲜亮的色彩。
然后一团清澈的水裹挟着十几条金鱼,缓缓飘下楼梯,飘进了走廊。
这团水颜色澄明,反射着微光, 时而团成球形,时而拉伸成椭圆形,时而像一座桥,时而像一个甜甜圈,时而分做两团,时而又汇合到一起……十几条黑红色的鱼安然畅游于其中,尚不知自己处于怎样奇妙的场景中。
这团水目标明确地飘来路潇身边,变化成一条首尾相接的长链,绕着她叠为三环,活泼的金鱼们便如同进入了隧道,欢乐地追逐嬉闹起来。一尾金色的鱼凌空跃起,将要摔在地板上时,水链却突然扭动,灵巧地接住了下落的鱼儿,小鱼摆摆尾巴,重新游回到同伴身边。
路潇屏住呼吸,伸出食指触摸水链,此时一尾小鱼刚好游来,鱼尾轻轻擦过了她的指尖。
她撤回手,认真地说:“你得把鱼还回去。”
听到这句话,水链瞬间凝聚成团,高高地飞到了她伸长手臂也碰不到的位置,小鱼们因此受到惊吓,慌张地逃窜。
路潇抬头盯着那团不断变形的水:“这是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拿,快好好地放回去。”
它才不听。
水团在路潇头顶抻成长长的条幅,金鱼怡然自得地游动于其中,仿佛一片倒置的湖泊。
路潇实在无可奈何,抬脚走上楼,那团水便紧追上来环绕起她,因为距离太近,甚至擦湿了她的袖口。
路潇推开五楼办公室的每一间门,终于在校长室里找到了一个a4纸大的空鱼缸。
她走进校长室,但那团水去滞留在门外不肯进来。
路潇指着鱼缸对那团水说:“快点放回来!”
水团摊成了一个扁扁的椭圆形,往后稍了稍,办公室的门开始悄无声息地缓缓闭合。
路潇抄起鱼缸,上前一步用身体卡住木门,而水团却在她靠近的一瞬噌地退开两米远,鱼儿们吓得左突右进,蹦飞了几点水花。
一人和一团水就此僵持住,谁都不愿妥协,局势非常紧张。
片刻后,楼下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路潇端着鱼缸张望楼梯,发现来的人是宁兮。
宁兮看到这团裹挟着金鱼的水,同样很惊讶,不过他被这栋楼放进来的时候,差不多就明白了里面的情况,所以眼下也反应得很快。
宁兮皱起眉,招呼路潇:“我们处理伴运龟都快忙死了,你怎么还在这儿陪它玩”
路潇举起鱼缸告状:“谁陪他玩儿了!它偷人家的金鱼!”
宁兮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不就几条金鱼吗它喜欢就给它呗!”
“可这是别人的东西……”
“我替它买了,反正鱼缸留在楼里一会也得碎。你快点下来吧,那边3000多个学生等着治疗呢!”
宁兮来得快去得也快,转身便走远了。
路潇瞪着那团水,哼声说:“哼!听到了吧满意了吧快把鱼放回来,我们要走了。”
水团悠悠地飘到鱼缸上方,像一只钻进窝里的猫一样服帖地落了回去。
路潇端着鱼缸走下楼时,宁兮已经接出了那四名学生,其中一个学生手里还拎着个布袋,布袋里装着一窝毛茸茸的小猫。
而后宁兮也跟拎猫一样,一手拎起一个学生,走向被白板堵住的教学楼门。他来到门前时,那面严丝合缝的白板便自动挪开,把他放了出去。不久后,宁兮自外折返,又拎起另外两个学生,路潇这回忙抱起鱼缸跟了上去。
如今的风势比刚才还要凶猛,学校院子里的大屏幕和栏杆都已不见,操场上干净得就好像被人拎起来抖过似的。
一辆商务车贴着门口停在楼外,面对如此凶猛的台风,这台单薄的小车却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受到风力影响。
宁兮把两个孩子扔进商务车第三排座位,路潇则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也抱着鱼缸登上了车,果然发现开车的人正是林川。
林川看见他们这又是猫又是鱼的,忍不住发笑。
“人都到齐了吧车票费用每人500,学生免票,小路潇,你的鱼按条数全价收费,我数数,1000,2000,3000……”</p>
路潇斜了林川一眼,不搭理他,只对着背包叫出了冼云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