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郡王刘逍代表东宫前来探望凌肃, 宋国公府上下不敢怠慢, 凌老夫人与凌肃带着全家出迎。
刘逍极为谦和,凌老夫人的身子才弯下去, 他便做了一个虚扶的手势, 令宫人扶起她, 而他自己则亲自扶起凌肃。
“臣病体未愈,失礼之处, 请郡王殿下见谅。”凌肃对执意要扶着他的刘逍道。
刘逍道“大将军保家卫国, 不畏生死, 英勇负伤,逍佩服至极, 何来失礼之处?大将军是长辈,不必多礼,喊我‘玄明’即可。”
凌肃道“那我就托大了,玄明。”
刘逍机灵道“凌伯父。”
一下子把公事变私事。梁宝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都不知道一向冷硬的凌肃这么会打官腔。而这刘逍未免太会打蛇随棍上了吧?
两人相携着进了前院,分主宾坐下, 梁宝儿带着凌芷仙和凌芷兰奉上茶后正要告退,凌肃道“仙儿,兰儿, 向玄明道谢。”
凌芷仙和凌芷兰站出来, 凌芷仙作为两姐妹的代表道“表哥, 三天前在东市, 谢谢你出手相助。”
刘逍含笑道“两位表妹不必客气, 只是举手之劳。”
梁宝儿一脸懵逼,“怎么回事?”
两个女儿什么时候和刘逍有了交集?她怎么不知道?还有,什么表哥表妹的?
凌老夫人有些复杂道“你外祖母可还好?”
刘逍恭敬道“外祖母身体康健,甚是想念老夫人。”
凌老夫人叹了口气,对梁宝儿道“玄明外祖母是我的表姐。”
大邺朝延续至今已经过了二百多年,世家大族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凌老夫人和刘逍外祖母,即太子妃的母亲是表姐妹,等于凌肃与太子妃是表亲。有这一层关系,宋国公府和东宫的关系本该不至于如此恶劣。但太子刘勄跋扈高傲,横行霸道,与太子妃的夫妻感情只是一般,东宫从来不由得太子妃做主。刘勄执意与凌肃交恶,太子妃亦无可奈何。而且宋国公府为求自保,做的是孤臣,凌老夫人与娘家都几乎断绝了往来,更遑论表姐与外甥女。
但如今东宫释放和解的信号,派刘逍过来试探,凌老夫人和刘逍外祖母的关系便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凌芷兰对梁宝儿解释道“三天前我和姐姐上一灯斋挑书,被秦胖子拦住,是表哥给我们解围。”
秦胖子是隔壁荣国公府的孙少爷,从小就爱欺负凌芷兰,被凌芷仙见一次揍一次,每次都被揍得尿滚尿爬,却死不悔改。如今长大了,还想娶凌芷兰为妻。不过凌芷兰对他没有一点好感,早拒绝了。
秦胖子失落过一段时间之后又抖起来了。因为前阵子延兴帝的元后,即太子的生母去世,延兴帝不到半年便重新立后了,没有把后宫一大堆妃嫔的任何一个扶正,而是立了荣国公府的嫡小姐,秦胖子那国色天香的妹妹做皇后,使得秦胖子一跃而成正经国舅。更让荣国公府得意的,是秦小姐成为皇后不到半年便被诊出身孕,到如今已经快生了。延兴帝厚赏了荣国公府上下,秦家一时风头无两。恰好,凌肃受伤回京,大将军之位难保,秦胖子便觉得,他和凌芷兰的婚事能重新谈一谈。
不巧,凌芷仙和凌芷兰也因为凌肃受伤回京,行事想低调一点,不好直接动手揍扁风头正盛的国舅爷,刘逍出现得刚刚好。
要说有谁最讨厌秦皇后腹中胎儿的,非东宫莫属。秦皇后的龙种还没平安生下来,秦家人也不敢惹东宫的人。秦胖子被反复耳提面命,见了刘逍只能认怂,灰溜溜走了。
梁宝儿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出,道“你们为何不告诉我?”
凌芷仙道“娘,我们不是一切安好的吗?再说,那不是皇后娘家吗?”
梁宝儿咬牙道“皇后娘家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怕他们。”敢欺负我女儿,我咬死他们!
许是她的神情太直白,众人反应各异。凌老夫人有些尬,凌肃半垂着眼帘,不言不语,凌芷仙和凌芷兰不禁微笑,刘逍看着梁宝儿,仿佛有几分稀奇,大概没想到她的情绪会如此不加掩饰。
大家都看着梁宝儿,梁宝儿看凌肃,严肃问“孩子爹,你怎么说?”女儿受欺负,这个不能忍。
凌老夫人皱着眉道“宝儿……”有客人在呢!
凌肃镇定道“已经和荣国公说了,若秦小子再犯,生死不论。”他看了一眼凌芷仙,不论谁出手都可以。
凌芷仙一脸矜贵。她如今是大姑娘了,为了维护千金贵女的形象,不再那么随便的喊打喊杀,至少在众目睽睽之下已经不动手打人,真有人狠狠得罪了她,她便乔装打扮蒙布袋,敲闷棍。
刘逍看着这自然而然透出亲密融洽的一家人,心里充满羡慕。想不到威严刚强的宋国公对着妻女是这么一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