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脸红,假装转过头,看着玻璃窗,实则偷偷还在看着他。
看得不清楚。
这么多年的追寻,终有一日,和他共同坐在了狭小而又温暖的一方车厢里,这本身便是一件极难得的事。
晚上回去写随笔,得记下这件事。
如果早点知道他是江城人,如果她在江城的那些年他不在国外,如果是更早点遇见。
“唉。”
“叹什么气?”他压着声音问。
“没……”叹了气自己都没察觉,“吃饱了,犯困。”
他让助理把车里的灯打开,将他那边的车窗也打开了。
凉风从他那边吹来,和着烟草味,不想睡觉的人,这时真想睡觉了。
“好点了吗?”他问。
“好点了……”
他转头,静静看着她。
“这两天,都去哪玩了?”
“没去玩,”哪里是去玩,“回家了。”
他便不说话了。
一路安静,车开到了公寓,停在门口,他没下车,对她说,“晚上早点睡。”
苏君诧异,“你呢?”
“回趟公司。”
苏君开车门,手搭在把手上,没有多少动静。
他在她的身后说,“下车吧,”加了句,“不用留灯了,我回来得晚。”
“哦。”
还是留了灯。
苏君睡觉的时间很规矩,到了晚十一点半,仍没听见他开门回来的声音。
这是真的晚。
苏君不再留神,合上了电脑,关了卧室的灯,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依旧起得早,照例去外面晨跑,看见了一家排队排了很多人的煎包店,生意大好。
心思一动,今早没再煮粥,买了早点拎回了公寓。
晨跑回来,放下早点,去浴室洗澡。
从浴室出来,发觉不早起的人,这一回他自己又起来了。
在阳台替她浇花。
没耐心地浇着,随便洒洒,见她出来,他转身,“那盆肉嘟嘟的叶子呢?”
你才肉嘟嘟。
“在卧室,我搬到屋里了。”
他轻轻挑眉,放下花洒,拿起她搭在阳台小架上的毛巾,想来他都不知道这条毛巾是做什么用的,他拿在了手里,就擦起了手。
草草两下,又被他搭回了架上。
苏君视线笔直地看着,毛巾被他扯下又放回,搭得一点儿也不对称。
他从阳台里出去,苏君踏进盆栽中心,捋了捋被他揉皱的毛巾,两个拐拉了拉,拉得对称了些。
苏君在吃早饭,一边吃,一边听资讯,戴着耳机,阅了两封邮件,期间,还越洋打了个电话。
早餐吃完,发觉郑彦南还在家中,躺在她的藤椅上,像不着急的模样。
苏君后知后觉,想,他莫不是是在等着她泡茶,亦或说煮早饭的吧。
平板随手放下,餐桌都不急着收拾,她去泡茶了。
泡了老大一壶,上好的铁观音,放在圆壶里,她自己接了一整杯一会儿带走,剩下的都放在了客厅的桌上。
想想还不对,她转到阳台边,假装来浇花,轻声问,“哎,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他咳嗽,真的在咳。
嗓子沙哑,答她,精神不足,“是起早了。”
也不知怎么的,苏君低头浇花,背对着他,本一点儿也看不见他的神情,可听见他这样说话,刹时间,她的负罪感百分百,好内疚。